须臾不下

We are all just shapes, and the rest is noise

「金坟」债

第一次尝试GoldGraves


蒂娜从没想过会以这种方式再次见到格雷夫斯先生——真的格雷夫斯,至少她在一瞬间是这样认为的。他昏睡着,落魄的像个食不果腹的流浪汉,若是仔细观察的话,那精致剪裁的西服和低调却不失锋芒的袖扣倒也能彰显出其主人曾经的风光。然而任何人看到这双不像样的皮鞋,凌乱的头发和那恨不得挡住半张脸的胡须,都是不肯靠近几步,多加留意的。他们躲得远远的,生怕他会突然抱住哪个过路人,卑微地乞求一点零钱,好去对面的面包店买上一个隔了夜的酸面包。


任何人,除了蒂娜。


蒂娜是被那对袖扣吸引过去的,那时格雷夫斯恰好翻了个身,袖扣上镶嵌的蓝宝石因为正午阳光而反射晃了蒂娜一下,好奇心驱使着她朝那张长椅走过去。她奇怪为什么一个流浪汉会拥有如此考究的饰品,那款式看起来也有些熟悉。又为什么没有人趁他熟睡时偷偷摘下带走呢?而等她拨开黏在流浪汉脸上的长发时,她惊恐地叫了起来:


“格雷夫斯先生!”


这一声叫喊引得旁边杂货店店的老板探出头来,他先打量了蒂娜好一番,又歪着头盯着对面马路上仅有的两个过路人,等了好一会才喊道:“您要是认识这位先生的话,就请带他回家吧。差不多一个月前的某个晚上,他从街那边拖着一条腿,跌跌撞撞地攀上这把长椅,就再也没下来过。我本想轰他离开,毕竟您看——我这店就在旁边。可是他一看我这牌子,就说自己到家了,更不肯走了。”


蒂娜抬头:“The Stein’s”,她心里一惊,连忙低头,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忙从衣兜里掏出几张纸币,小心翼翼地把皱皱巴巴的边角展开。


“很抱歉,不知道这些够不够补偿您的损失。感谢您一个月以来的照顾。”


那位老板披了一件外套跳了出来,他眼角处有一条长长的疤痕,仿佛在紧紧盯着她。这令蒂娜有些烦躁,她总觉得会有什么东西从那里跳出来。蒂娜的手捏着那几张旧钞,轻拍着自己的大腿,却又不想让对面的人察觉出来。


“足够了足够了,其实也没有很影响我的生意。这里晚上也挺冷的,也不知道您这位先生害了什么病没有。”


“谢谢您,斯坦先生。”


老板适时地闭了嘴。很好,没有刨根问底,更没有像讨厌的隔壁邻居一样东扯西扯,话里有话,不然蒂娜就要掏出魔杖给他施一个遗忘咒了,她的右手可是一直揣在衣兜里,死死攥着她的那根小棍子。她不信任这位老板,就如同她现在不信任眼前这位格雷夫斯先生一样,最初的惊喜已经消退,理智再次占据上风——在经历了那一场事故之后,她的神经一直紧绷着,仿佛每一个她熟知的人都可能会在某一时间现出原形,加害于她。她站在那里,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好,而老板已经退回到店里,甚至没有询问蒂娜是否需要帮助,毕竟眼前这个昏睡的人可是一时半会儿不会醒来的。不过这样也好,虽然她还不知道这一切的来龙去脉,不过她几乎是可以笃定这个嗜睡鬼是不会在某一时刻突然掐住她的脖子不肯松手,或者扯着她的头发把她踩在地上;那些时常令她从梦中惊醒的恐惧暂时是不会变成现实的。


蒂娜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帕西瓦尔的胳膊搭到自己肩上,她自嘲地笑了笑,也只有在这种时刻,她才会忘记“格雷夫斯先生”或者“格雷夫斯部长”,而私心地称他为“帕西瓦尔”。他依旧昏睡着,肆意地把全部重量压在她身上。蒂娜的右手依旧插在衣兜里,尽管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防范着谁,那位早已回到店里的老板还是身边这位把头倚过来的“帕西瓦尔”。蒂娜喘着粗气,迈着沉重的步子,慢慢向前挪着,只好庆幸自己穿了一双平底鞋。她不敢妄加断定,但是在如此动作下,帕西瓦尔都不肯醒来,那他必然是中了魔咒或者被迫喝下了什么魔药。她低头,瞥见自己的影子在泛黄的路灯下被逐渐拖长,来时还亮着灯的披萨店现在已被黑夜湮没,她仿佛被这个世界抛弃,也被扔进了黑夜里。她不禁有些好奇那家“The Stein’s”杂货店在如此冷漠的夜晚下又会有多少顾客光顾,这附近甚至没有一家像样的小酒馆。再想一下,她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来着?蒂娜甚至不敢在这里施一个“荧光闪烁”的咒语,谁知道究竟会有多少双贪婪的双眼掩藏在窗帘之后,时刻准备着告发曾经的亲人好友,第二塞勒姆的余波未过,更多的积极分子只是选择转为地下活动,她实在不想再给国会添乱了。


有那么一瞬间,蒂娜突然想甩手离开,她旁边的人到底是谁也不重要了。难道不是吗?他们长久以来建立的信任已经瓦解,就算帕西瓦尔真的回来,她也会马上申请离职的。她现在还不想面对他,她现在还不能面对他。她应该更早发现的,帕西瓦尔永远不会用自己的手帕为她整理妆容*,顶多是提醒她一句“找找镜子,戈德斯坦,真是狼狈”。不过这也不完全是蒂娜的错,毕竟她看不透帕西瓦尔,他并不热衷于权力,否则以他的能力,他似乎可以轻松取代塞拉菲娜,一直连任国会主席直到退休。他们之间的单一上下属关系并没有给蒂娜足够多的机会来了解帕西瓦尔,可是这并不妨碍蒂娜对他的迷恋,尽管她有时怀疑这仅仅是她对“敬重上司”的过度解读。与她那位富有浪漫情怀的妹妹不同,蒂娜恨不得把自己的头发剪短,再剪短,可如果她真的这么做的话,又必然会有那么几个男同事为自己的性别凭空增添几分优越感了。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大衣,还是之前的那一件,仔细一想,她已经有四个月没去过一个像样的商场了。


而最近的那次,还是为了那对袖扣。


这也是她为什么肯走过去一看究竟的原因,那袖扣是她的礼物。


一份圣诞礼物。


当然了,他们还没有熟络到可以在节日互换礼物,尤其对于帕西瓦尔来说,这种行为更像是一种上层社会的礼节,他们像模像样地客套几句,在交换礼物的时候摆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尽管他们几乎都能猜出来那漂亮的包装纸下藏的是什么。而这就更在蒂娜的理解之外了。在她刚来到帕西瓦尔手下做事时,曾经有几位前辈再三提醒她不要送给帕西瓦尔任何东西,不管是为了怎样的目的,她还听到过帕西瓦尔曾经将一位送他红酒的下属直接轰了出去,而那可怜的家伙只是想提前休了自己的年假。从某种层面来讲,他似乎严苛地可怕。而这直接导致了蒂娜在第一个月的例会上一直不肯抬头,更不用说畅快地发言了。


但是他收下了蒂娜的礼物,与其说是礼物,倒不如说这是她在死里逃生后一次大胆的越界。


那是一场巷战,那时第二塞勒姆刚起苗头,又恰恰有一个混蛋认为自己的麻瓜父母丢了自己的脸,想要除掉他们。而等他们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已经发了狂,想要除掉整个社区了。那时蒂娜还算是个新人,被安排把守在一个巷子尽头,不知她是中了头彩还是怎样,那疯子直冲了过来。蒂娜一看到他抽出魔杖面目狰狞的样子,就知道自己活不过今晚了。于是她也犯了狠,一点不敢保留。只不过新人总还是新人,蒂娜和他过了几招,渐渐处于下风。她一个不留神,后退时被一个酒瓶绊了一下,又被一个不知名的咒语击中,双手手腕仿佛骨折一般疼痛,魔杖也顺势掉在地上。


这下真是必死无疑了,她绝望地想着。


蒂娜的确听到了“阿瓦达索命”,但倒地的并不是她。


帕西瓦尔赶了过来。


然后他只说了一句:“明天不用来了,好好休息一天。”就先行离开了。后来她才知道这疯子是一名前傲罗,因为之前在审讯中刑讯逼供被革了职,不知为何开始怨恨起自己的父母来。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明年就能坐上副部长的职位了。而更为关键的是,他之前还遭遇了蒂娜的几位同事,现在他们都躺在医院里,而且是一时半会儿也上不了班了,毕竟当年就是他亲自训练的这些傲罗。而蒂娜作为一个新人,防御与进攻的招数都显得毫无招法,这竟然在无形中帮了她一把。


帕西瓦尔就这样救了她一次。


于是第二年的圣诞节蒂娜总觉得自己有必要给帕西瓦尔买些什么,尽管在奎妮向她询问帕西瓦尔的喜好时,她发现自己对他一无所知。


奎妮只好拽着蒂娜,在她第二天下班后,跑到了麻瓜的百货大楼,直奔一楼的饰品专柜,为帕西瓦尔挑选了一对蓝宝石袖扣。


“你不欠我什么,戈德斯坦小姐。”这句话似乎是一盆冷水,浇灭了一切可能。


蒂娜本以为这对袖扣会像某个曾稍稍探出头的机会一样,被雪藏在某个角落,掩埋在层层灰尘之下。而现在那对袖扣就在她的眼前,那个机会也仿佛失而复得,只不过它虚幻而飘渺,蒂娜不确定自己是否有福消受了。她只是不想看到包裹着希望的泡泡上升再破碎。


蒂娜不敢贸然回到国会,更不能拿她和奎妮的家作赌注。她想了许多种解决办法,却又一一否决。她只好先找个地方落脚,稍微休整一下再做决定。于是蒂娜继续一脚深一脚浅地向前走着,祈求着这茫茫黑夜中能有哪家汽车旅馆闪着破旧的霓虹灯。


***


蒂娜将帕西瓦尔撂在床上,试图将刚才那位店员狐疑的眼光抛在脑后。蒂娜猜他一定是见多了狡黠的男士搂着微醺的女伴半哄半骗地将她们带到房间,却不曾见过“醉”的一塌糊涂的男士由女伴带着上楼。她去卫生间赶忙洗了一把脸,又回来给帕西瓦尔掖好被子。施了几个复杂的防御性咒语后,蒂娜便一屁股坐在地上,手支在床沿边,依旧抓着自己的魔杖,而眼睛则盯着帕西瓦尔始终不肯放松。


“你不欠我什么,戈德斯坦小姐。”这句话又突然在她脑海中响起。


可是这次蒂娜却觉得这场债是怎么还也还不清了。




*场景来自B站删减片段,私心把它放了进来,当初入坑也靠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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